最近看了白谦慎先生有关傅山的著作,对于其中所写的艺术史方面不甚了解,尤其在书法方面,但梳理了一些新的史料,对于傅山与戴廷栻、魏一鳌的交往描述比较深入,有些细节很有意思,如魏一鳌嗜酒如命,自号酒道人,但仍然把最好的汾酒送给傅山,傅山非常感激,视之为佛陀舍命。
南方北傅,是当时遗民代表,不仅高风亮节,而且学问渊博,一个出家为僧,一个出家为道,都是重情重义之人,朋友众多,拒不事清,晚年都牵连杂事,方以智有粤事案,傅青主有朱衣道人案,两人都会医术,对子家都有研究。
不同之处:方以智融会中西、贯通古今,学问以易学为基础,淹博,如《通雅》,高超难懂,如《东西均》,有科学,如《物理小识》;傅青主融会三教,学问以子家为中心,书法、诗歌、散文为妙;医术高超。方、傅对西学态度迥异。
方以智骨子里还是儒家的经世,而傅青主显然不同,骨子里是飘然尘外,多山林气。
明清易代对于士大夫来说是个两难,殉国似乎不那么理所当然,而转奉新朝而且是夷狄又与理念相悖,所以做一个遗民,存命,存明,存义,存故国文献。
傅山说三十八岁尽未死,意思是1644年一直苟活着。那么,1644年之后是什么信念支撑这些遗民活着呢?
除了上述所谓的存续道统、故国文献之外,还有什么?
可能是等待。方以智说一旦有事,可以有所作为。
但是就像早期门徒等待耶稣再临一样,到了康熙时期统治越来越成熟,人们早已忘却了反清复明。
而且,在桐城、在山西,类似于方以智、傅青主已经被人视作另类,虽然值得大家敬佩,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积极配合新王朝,保存甚至攫取利益。方以智被人告发、傅青主好友薛宗周起义失败被嘲笑,无不说明,明清易代对于大部分人来说,仅仅是换了皇帝而已。